我更讨厌城里人一边享用着民工兄弟用汗水堆砌起来的写字楼,一边却不屑地说:农民进城捣乱了我们的生涯。更因为我懂得农民心坎的浑厚,懂得民工兄弟的艰辛。
有时乘坐公交车办事,几个民工兄弟每天也赶这趟车去一个工地。我发明,他们不会像城里人那样身手敏捷地抢座位,即便有空座,他们也会四周看看。如果还有一个不是民工的人没有座位,他们就不会去坐。如果空座挨着的是衣着时尚的女子,他们情愿站着,甚至他们扶着的也不是椅背,而是抓着高高的拉环。
起初,我不知他们为什么这么礼让。偶然的一次,当一个座空出来时,一个年青的民工兄弟大概站累了,想坐下,但旁边的一位“时尚”小姐轻轻地皱了皱眉头,脸上写着毫不掩盖的厌恶。民工兄弟见了,立即缩回了刚迈出半空的步子,重新拉住了拉环。这个细节,让我心里隐隐作痛。也许,民工兄弟在乘公交车时必定经常会遇到这样的表情,所以,情愿站着,也不忍辱坐着,他们缺乏的只是知识或者是机遇,而不是尊严。某日,当我旁边有了座位空着时,我用眼光示意站在我邻近的民工兄弟坐,他似乎不敢信任,我只好说:“叔叔,请坐!”他才终于坐下,并对我展颜一笑。
在我住的小区旁边,也有一个工地。每天下班回家,必需路过工地前的马路。虽然气象已经很冷,但工地前的马路这时却是最热烈的,简直是一个小型的旧货市场,有旧衣服、旧书,还有一些日常生涯必须品。民工兄弟们敞开嗓门讨价还价,而最引人注视的是一部搁在一把椅子上的电话,椅子的周围站满了等着打电话的民工兄弟,轮到谁,就在一张小凳子上坐下。
寒冷的气象、咆哮而过的车辆卷起的灰尘都不能影响他们的热忱,尽管周围是嘈杂的,但这一角却很宁静,只是不时有人发出轻轻地笑声,生怕打扰了通话的人。通话时都是用的免提,电话当然是打给家人,并不怕别人听到了自己的机密;相反,这种幸福的时刻,民工兄弟们是愿意互相交换分享的。打完电话的民工兄弟脸上挂着笑,持续听别人通话,或者满足地去逛地摊,立即又有人参加到期待通话的队伍里来。每天从这里步行回家,这一段路,让我心境高兴,我认为这里比沉闷的写字楼里有着更真实的生涯气味。
每天,和民工兄弟们相遇,擦肩而过时,我总会情不自禁地多看一眼。我总会想起在另一个城市当民工的家人,不知道在那个生涯节奏很快的都市,有没有人会温情地对他说一句:朋友,请坐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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